Rune Racine

1.3 Melody Inside the Pain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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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的陽光無聲低從高塔窗口傾洩而入，騷動了城內古老的空氣，塵粒在其中飄動閃爍，讓這悠久的霍格華茲更增添了神祕而莊重的氣息。白金髮女孩任由光線灑落在自己身上，踏著輕巧的步伐行過銜接大階梯那掛滿肖像畫的平台牆面，悄悄聆聽著畫中人物的交頭接耳，偶爾在被發現時會回以一個詭計被揭穿的調皮笑容。一個正巧沒課，最適合偷閒的美好時光，雖然單純散步熟悉校園也是不錯的主意，但路恩的目標是六樓的音樂教室，這個時候應該比較沒人使用，她想。

　　「唉...現在這種狀況只能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階梯*阿...」面對著畫像牆，她正倚著三樓的扶手表情很是無奈。自路恩到學校後，這已不知是第幾次被樓梯陷害，尤其是她剛剛才經歷了從二樓到五樓，最後卻反送三樓的樓梯...

　　那偉大的四位學校創辦人在設計樓梯時到底在想甚麼？創學院階段就已經不合到需要建造出阻擾對方的樓梯？呃、那也實在太小家子氣...小孩子惡作劇嗎？路恩搖搖頭，她覺得這問題大概只有那頂魔帽知道解答了。女孩暗自下定決心不要在魔法世界用科學腦袋思考，不然光是這城堡的結構設計，就夠她吐槽一整個學期。

　　她一邊等待著樓梯平靜下來，一邊持續地跟肩上的灰貓碎念這些樓梯...反正都要移動為什麼不像電梯一樣可以操控━━

　　一股悠揚的琴聲緩緩流淌而來，如平穩而流暢的水流，將四周浸潤。

　　那是佛瑞的西西里舞曲。

　　「欸...三樓的教室有鋼琴嗎？...」路恩輕聲喃喃著，循聲而踏出的腳步極輕，生怕濺起吵雜的水花打亂如此優美的細流，她悄悄地接近源頭直到一幅彈著鋼琴的男性肖像畫前。正所謂音樂無國界，在魔法世界也適用呢，她想。

　　隨著熟悉的旋律勾起了唇線，路恩從魔法帆布包中拉出了大提琴，在一旁利用鋼琴的音準小小聲地調音(因為她赫然想起這裡無法使用電子調音器)，隨後便配合畫中的琴聲潺潺，大提琴的音符輕幽地從琴弦上滑出，兩者匯聚於湖面的波光粼粼，大提琴與鋼琴的詠歌繚繞於三樓平台，如小舟般隨波蕩漾。

　　在樂音停息後，畫中的男子帶著優雅地微笑開口，「午安，這真是場美麗的邂逅是不？親愛的梅麗桑德。」

　　「呵呵，如果我是梅麗桑德，那這注定是場悲劇阿，親愛的佩利亞斯*！」 路恩笑盈盈地對著肖像畫行禮，「午安，先生，如果方才打擾到您，我在此道歉，但是因為您剛剛演奏的版本並不是鋼琴獨奏用的，一時念起就加入演奏中了。」畢竟這曲子真的相當有名，尤其對大提琴手來說。

　　「無須道歉，彈伴奏用版本就是為了吸引像閣下這樣的知音阿，而且還剛好帶著大提琴！若我有這個榮幸與您聊聊的話，請進。」畫中的男子彎身作勢邀請，畫框的一側便往前滑開，牆上露出一個洞口。路恩雖滿是驚訝，但好奇心仍然戰勝其他的疑慮，她小心翼翼地帶著樂器爬了進去。

　　裡面是一間做為音樂表演的沙龍，幾張擺了軟枕的沙發與舖有潔白桌巾的圓桌圍繞著中心的原木色平台鋼琴，光線透過鋼琴後面的拱型窗讓室內的氣氛更添加了幾分古典味。一旁則立著未上漆的大提琴與小提琴各一把，提琴倚靠的牆面上也掛著幾幅畫，大概是巴洛克時期的音樂家(路恩是從那個奇怪的捲捲假髮猜的)，正竊竊私語著打量著她。而原先外牆畫上的男子則進到了擺在鋼琴譜架上的畫框中，畫中的他這次則提著大提琴，他向路恩行禮後開口，「請容我介紹一下自己。法修姆(Franchomme)，法國的大提琴演奏家。」

　　「能認識您是我的榮幸，法修姆先生。我是路恩．拉辛。」彎下腰回行了鞠躬禮，她禮貌地開口詢問，「沒想到畫後面竟然有這樣一間漂亮的表演廳呢！請問，我可以利用這個空間練提琴還有鋼琴嗎？」

　　「這有何不可，閣下已經完美的回答出我提的問題了不是嗎？」法修姆笑道，「那些畫中人肯定是相當歡迎又多一位表演者，反倒是怕閣下嫌我們吵呢！」

　　「問題？...阿、佛瑞的西西里舞曲！」愣了一會路恩終於會意過來，原本只是想隨著演奏卻意外地開啟了這間密室，她難掩其興奮的情緒回應，「怎麼會嫌吵呢！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您們能多給我一些建議，在此先謝謝您了。」不提鋼琴，提琴的指法、把位與弓法的處理會常隨著演奏者對樂曲的詮釋而有所不同，很多時候不是自學得來的。自從離開西格後，這還是第一次得到接受指導的機會，而她一直有首曲子想練。綠松藍眼眸中帶著一絲心計，她揚起笑容再次向畫像行禮，「還請各位老師多多指教了！」

　　「哈哈，好一位史萊哲林出身，憑後面這幾位可能治不了閣下呢！」法修姆無視後面那些喋喋不休的古人們(雖然他自己也算)，倒是清楚將眼前學生的精明看在眼底。

　　 路恩笑了笑，調皮地向法修姆眨了眨眼沒有回話，手指輕撫過眼前的鋼琴鍵盤，並隨手帶起置於架上的畫框，走向牆邊展示的提琴，她興味盎然地看著未完成的琴，「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正在製作中的琴呢！請問我可以拿起來看嗎？」

　　「請隨意，製作者現在已經不在學校，而且這只是為了確認外型與模具而將樣板組起來而已。那位閣下生畢業至少十來年了，是位非常優秀的赫夫帕夫學生，好像有被選為男主席……」法修姆的聲音從拿來的小畫框發出，聽起來相當懷念。

　　路恩小心地拿起小提琴仔細端詳木紋，有時則輕輕地扣擊木板，聆聽發出的聲音，「只是樣板就用上雲杉及楓木？這個如果能好好經過上漆，光憑木頭就是把好琴，這位學長肯定花了相當長的時間與功夫吧！如果可以還真想親眼見見成品！」雖然她不太懂提琴的製作，但是她懂木頭，如果不經切割打磨，而是整段木頭的話，路恩可以辨識出樹種，有時甚至木頭是位在樹的哪段位置都可能看出。

　　「我也很想親耳聽見那琴所發出的琴音，說起來，閣下的大提琴與這留下來的模板是同一種外型，近代的琴都流行這個樣式？」

　　「我不是很清楚這些呢...雖然我知道不同時期不同流派的提琴外型確實些微不同，不過基本上只是喜好問題，對琴音不太有影響不是嗎？」路恩輕輕地放下樣板小提琴，轉而研究起大提琴。她確實對樂器本身並沒有深入的了解，畢竟動輒幾千歐元的手工琴對路恩而言並不是甚麼容易入手的東西，也沒這個需要，所以路恩實際上使用過的提琴也就自己所擁有的那兩把大小提琴。在她蹲下來往音孔內窺視時，發現了背板內側的刻文。

　　「ME？」
　　

　　她不是很確定那兩個是字母M、E 還是亂七八糟顛倒的數字3，但是路恩有印象曾在哪看到這記號。

　　「是那位閣下常用的縮寫，他曾經說要在學校各處留下一些記憶，這裡是其中一處，呵呵，不知最後完成了沒呢！」法修姆愉快地解釋道。

　　「...可以請問那位先生的姓名嗎？」是在哪裡看到的呢？好像就在身邊的感覺。
　　

　　「唔...記得大家都叫他艾斯(Es)...好像姓艾斯波西多(Esposito)？」

　　「Esposito...」...來自外地的...異鄉人(Stranger)...嗎?我的大提琴剛好也━━不知為何路恩突然感到頭隱隱作痛，她輕輕蹙眉。記得好像有這麼一本麻瓜名著，不知道學校圖書館會不會有...雖然她直覺兩者並沒有關係，但對於毫無頭緒的路恩而言，或許是個提示方向的線索。

　　「對那閣下留下的回憶有興趣？如果閣下喜歡凱爾特傳說的話，我相信閣下會喜歡這些謎題的。」畫中人指了指路恩右耳的凱爾特結耳飾以及掛在上面刻有歐甘文字”Gort”的長春藤枝。

　　「凱爾特阿...」但這位艾斯學長的姓氏卻是義大利文？不，我自己也沒資格說別人阿，而且凱爾特人繁盛時期領土好像有到北義...還有我的琴...該不會真的是這位學長做的...

　　━━阿阿、要解的謎是不是越來越多啦？

　　路恩決定暫緩這個話題，不想讓謎團以及頭痛破壞偷閒的下午。她將畫框放回鋼琴上，微笑著在琴椅上坐了下來，「總之、我會好好期待的，所以，趁著離下堂課還有些時間，老師有沒有興趣再來合奏一曲？」

　　「呵呵，那就讓我們繼續這場短暫的美夢，再次相見於泉水邊吧！親愛的梅麗桑德。」

　　配合著畫中人架弓的動作，路恩雙手放在琴鍵上，吸氣，敲下身處畫之中的第一個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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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註1：這裡路恩用的諺語是 "Man proposes; God disposes." 她改成Man proposes; Stairs disposes.”

* 註2：兩位引用的人物來自梅特林克的話劇佩利亞斯與梅麗桑德(Pelléas and Mélisande)，佛瑞的西西里舞曲被放入同名戲劇音樂作品中作為第二幕的前奏曲，該幕為男女主角在泉水邊嬉戲的場景，如路恩所言是齣悲劇。(另：同名歌劇較著名的是德布西所寫，但佛瑞的西西里舞曲的旋律廣受歡迎，被改編為各種樂器獨奏曲。)